青藏科考

滇西北——横断山考察回顾

文章来源 :
2020-05-13 15:43
分享 :

8月16日,我们鸟类组一行五人(包括司机)由昆明出发踏上了我们这次的征程。第一天一直在赶路,于下午到达丽江市林业和草原局去送介绍信,并与泸沽湖省级自然保护区的工作人员提前取得联系便于后面工作的开展。

本次考察目的地总共三山两湖(海),本次行程主要的考察目的是摸清路线,确定好适合开展工作的地点,为以后的工作打好基础——说的直白一点就是来探路来了,嘻嘻。


——泸沽湖


所以第一站就是前面提到的泸沽湖啦。初到泸沽湖的我是震惊的。首先是为这里的美景而震惊。泸沽湖的水那么纯粹,那么清澈~保护站工作人员介绍说能见度可以达到十几米。水面上随处可见的波叶海菜花,更像是一个个超凡脱俗的凌波仙子,又像是活泼可爱的小精灵,为这水增加了更多的仙气儿和灵气。


微信图片_20200513151205.jpg


微信图片_20200513151213.jpg


第二一点让我震惊的则是当地人的热情好客与酒文化风俗。这里的人不论男性女性都非常能喝酒,而且他们的待客之道便是用酒为客人接风洗尘。酒喝的越多得到的祝福也就越多。但是这种热情让初来乍到的我无法招架~

夏季的泸沽湖鸟种类不是很多,这里更多的是冬候鸟,会有大群的雁鸭类与鹤类以及其他水鸟来越冬。不过调查中了解到湖里原生的裂腹鱼已经所剩无几,相反牛蛙得入侵却相当严重。一湖分属两省,云南、四川两地管理方面也存在一些困扰。


微信图片_20200513151218.jpg

愿波叶海菜花可以一直在,泸沽湖的水亦可以永远如此清澈。


微信图片_20200513151222.jpg

泸沽湖合照

——车到山前没有路


从泸沽湖离开之后我们便赶往同属宁蒗彝族自治县的绵绵山。如果说泸沽湖是愉快舒适的,那绵绵山则是真正的野外了,可以说是惊险刺激。

绵绵山自北向南纵贯宁蒗全境,西部区域属于金沙江高山峡谷地貌,群山争峙,河谷深切,海拔高差悬殊,从金沙江河谷的1500米可以陡然升高到4000余米。以东大部属山原区,山势较浑厚。最高峰白岩子,海拔4510米 ,牦牛山、药山、竹山等高山海拔均在4000米以上。因此植被垂直分布明显,相应地栖于其中的鸟儿的垂直地带性也十分明显。山路艰险,我们每天都在坐“摇摇颠颠”车,不是往上碰到脑袋就是往两侧撞到车窗上。进山路不仅崎岖蜿蜒,还十分狭窄,宽度刚刚好能容纳一辆车,再也没有余地,稍有不慎或速度太快就可能会开出路面,跌落陡坡悬崖。行进途中我们路遇一些骑摩托车赶路的本地居民,每次摩托车都需要停下并且使劲往边上靠我们方能通过,可以想见道路之狭窄,我也十分佩服这些骑摩托赶路的本地居民,好多山路都是如此陡峭坡度如此之大路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块,他们却来去自如、往返其间。


微信图片_20200513151226.jpg

图中悬崖下白色部分即为我们走过的山路

微信图片_20200513151230.jpg


在绵绵山发生的最令人印象深刻而又哭笑不得的事情莫过于19号那天中午我们结束了在绵绵山高海拔的调查工作驱车打算前往金沙江河谷的那段经历了。事情是这样的,当时我们从奥维地图上看到从山的南边下去是有路的,于是从海拔段经历了。事情是这样的,当时我们从奥维地图上看到从山的南边下去是有路的,于是从海拔4000多的时候一路土路开下去,开了许久突然出现水泥路,我们倍感欣慰,路况变好了,应该很快能开到江边吃上午饭了。又开了将近一个小时,事情发生了你意想不到的转折——水泥硬化路在一个叫做光明村的村子的最后一户人家门前戛然而止,房子横亘在眼前。再往下,则是悬崖峭壁……我们下车咨询了当地人,要想下到江边,要么掉头折返,要么像本地人一样用两条腿翻山下去……要知道,当时海拔已经下降到2500米左右了,离江边的垂直高度只有1000米。无奈的我们只能再花几个小时折返往回爬,沿着山脉的东侧一路从最南边开往最北边的永宁乡,绕过整座山才开到江边。同行的左副局长便一时打趣:“俗话说得好,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的路呢?路呢?明明是车到山前没有路!”所以柳暗花明又一村,山重水复确实没有路的感觉要不要体会一下?


——纳帕海


纳帕海跟泸沽湖是完全不一样的景观。

泸沽湖是高原断层溶蚀陷落所形成湖泊,属于深水湖泊。而纳帕海则是高原季节性湖泊,夏秋季涨水,湖面面积可达3000多平方千米,而到了冬季湖水退落,湖面大幅度缩小至500km2,湖水从西北角的溶洞泄入地下河,最后注入金沙江,从而大片大片的湖底裸露出来形成沼泽草甸。这里是黑颈鹤理想的越冬栖息地,每年会有大群黑颈鹤来此越冬。这次来摸底,听到保护区工作人员说到一个奇怪的现象,今年有20多只黑颈鹤一直在这里待到我们来的前一周才离开(通常黑颈鹤成鹤会在5月份前就离开飞往青藏高原的),不知是何原因。


微信图片_20200513151234.jpg


——两天四鸡


时间来到8月23日,我们到达考察的第四站——浪都山。那么两天四鸡是什么意思呢?且听我慢慢道来。

之前三站有两站是湖,唯一的山绵绵山也因为砍伐等人为干扰因素比较严重而在调查的时候没有见到或听到过雉类。但在浪都山,当早上我们上到海拔4500多米的地方时,当时是为了停车拍一下日出,一下车我们就听到了流石滩传来雉类的叫声。后来两队分开走样线的时候,岩师兄他们队就从下车拍日出的地方开始走样线,找到叫声来源是藏雪鸡。而我跟吴师兄这一队则在早上调查的时候见到血雉,下午见到三只黄喉雉鹑。这是第一天。第二天的调查集中在低海拔段所以调查的时候没有再见到雉类,但是当我们调查完返回城镇去吃饭的路上,突然从路左侧的山边冲出一只雌雉鸡带着幼崽过马路,这个运气也是没谁了。也正因如此,在两天的时间里,我们一行人在浪都山见到四种雉类,说明这边的鸟类生存和资源状况还是相当不错的。而从这里开始,找“鸡”——也成为鼓舞我们卖力工作的一大动力。


微信图片_20200513151238.jpg

藏雪鸡,图自左副局长

微信图片_20200513151241.jpg

海拔4500m的日出

——喘、喘、喘与牦牛历险记


在浪都山调查了三天,8月26日我们转向本次考察的最后一站——哈巴雪山。

这天上午我们先去到了位于州里的哈巴雪山管护局,得知了一些令人颇为惊讶的信息。哈巴雪山省级自然保护区自1982年成立,却迄今为止都没有一次像样的生物资源本底调查。所以说我们这次的考察还是充满了必要性而又对保护区来说十分迫切的。


微信图片_20200513151245.jpg

山路十八弯

微信图片_20200513151248.jpg

微信图片_20200513151251.jpg

峭壁之路,下方即为虎跳峡


哈巴雪山调查的一大难点就是,其不论东坡、西坡还是北坡,可以开车到达的海拔均只能到哈巴雪山调查的一大难点就是,其不论东坡、西坡还是北坡,可以开车到达的海拔均只能到3000多米,再往上1000多米的垂直距离只能靠人力攀爬。为什么说这是难点呢?难道说我们鸟类学组的人都吃不了苦不愿爬山?当然不是。这主要是取决于鸟类活动与鸟类调查的特殊性。鸟儿通常在清晨时分日出前后的时间段最为活跃,因此我们的样线样点调查也要从这个时候就开始,一直持续到接近中午才结束。而高海拔的山上通常又都没有住宿之地,因此我们每天早上都要很早起床摸黑赶路,从山脚或者更远的地方驱车来到山上调查之地,因为有车子可以送到足够的高度,我们便可以把体力全部留给鸟类调查,效率很高,一个早上一个小队可以做十几个样点,走几公里长的样线。而且因为赶路的时间我们还可以在车上继续睡一会儿,这样也能保证相对充足的睡眠,可以有更多的精力投入鸟调,从而从另一个侧面提高工作效率。相反地,如果车子无法到达,只能靠人力攀爬的话,我们的主要时间、精力以及体力会全部耗在爬山上,这将会极大地降低工作效率。为了赶在日出前上山,我们可能需要凌晨两三点钟就要出发,并且众所周知地,高海拔地区氧气稀薄,登山是十分费力又艰难的。


微信图片_20200513151255.jpg

哈巴美景

微信图片_20200513151258.jpg


果不其然,在哈巴雪山区域调查的这几天,最大的感受就是一直在“喘”、“喘”、“喘”,心脏一直砰砰砰砰快速地跳,走路十分慢。而且这边牧民们养的牦牛十分多,每天都要无数次与牦牛“邂逅”。大多数时候,你给它们让路,他们会先走近,然后十几头牛齐刷刷地一起盯着你看,看个几分钟,确定相安无事后它们才会缓缓通过。不友好的时候,就会挡在你调查的前方,让你没办法通行,凶猛的公牛还会掘起它们锋利而又强劲的大角冲向你,试图挑衅你。这种时候,我们只好乖乖地后退或者躲到密林或者粗大的大树后面避开,来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躲避伤害。


微信图片_20200513151301.jpg

拦路之牛,十几只齐刷刷盯着你

微信图片_20200513151304.jpg

与人对视的公牛,请注意看它的角


最凶险的一次是调查的倒数第二天,那天我们刚在海拔3000多米的地方下了车徒步调查了没多远,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如熊吼一般的咆哮声,声音气倒山河、震天动地,因为下车的地方就是一块牧场,有很多牦牛在那里吃草,所以我们一下子就能判断出是牛叫而不是黑熊,而且声音是在对面坡传过来的,倒也没有多害怕。可谁知,牛的吼叫声不断响起,而且越来越近。我们转过身来往对向坡面望去,看到它了!它咆哮着冲了下来,然后顺着路奔往了我们这个方向。这个时候我们才开始有点慌了,包括给我们做向导的本地工作人员,但是吴师兄还是比较淡定,带领我们慢慢后退,撤到林子里。许是牛也看到我们人稍微有点多,减慢速度停止了奔跑,只是慢慢向着这个方向走,边挪动边叫,不时顶撞路过遇到的枯树干等杂物。我们猜测这头牛有可能是得疯病了,而我们工作的那片区域又恰好是在它要路过的地方,于是保险起见先退回到了我们车子附近等待。待牛走远我们才又继续投入工作。但依然能听到远处牛的咆哮声,想提醒一下我们的另一路队友,但是他们那边已经没有手机信号了,无法取得联络。好在牛叫声实在太大,如果他们遇上了也可以提前预判做出防备。那天上午后来的时间我整个人差不多都是在惊甫未定的状态中进行工作的,这次明白了出野外前辈们为何得出“在野外最危险的不是食肉动物,反而是食草动物”的结论并且有了深深地体会……

野外工作就是如此,美好与危险并存,即便如此,仍然乐在其中!


创作团队


撰文 | 赵  岩

编辑 | 杨  慧